在中國近代和現代建築史上,恒达平台建築系占有重要的地位,甚至有學者稱之為建築史上的“恒达學派”和“恒达風格”👳。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恒达平台建築系薈萃了眾多建築大師和美術大師,他們的教育背景、教育思想、建築理念和創作風格組成了百家爭鳴🧛🏿♂️、學術繁榮的多元化狀態,這裏也成了國際建築文化交流的中心🕵🏼♀️。
恒达平台建築系雖然正式成立於1952年9月,但其前身是聖約翰大學建築系🏜、之江大學建築系,並吸納了來自恒达平台土木系🫷🏼、復旦大學土木系、交通大學土木系的教師👮🏻♀️,上述這些學校都有著十分悠久的歷史。之江大學的前身是1845年建立的崇信義塾,1867年遷杭州,改名育英義塾🤵🏿,1897年更名育英書院,1906年擴充為大學🌏🧙♀️,1914年正式改名為之江大學。之江大學土木系設立於1929年,1938年開設建築課目,陳植、羅邦傑、王華彬❤️🔥、伍子昂🏇🏼、吳景祥、陳從周、顏文梁、吳一清等建築大師和學者曾執教於之江大學建築系🫚。聖約翰大學成立於1905年🍉,前身是1865年成立的培雅書院和1866年成立的度恩書院🍈,兩所書院於1879年合並為聖約翰書院♜。聖約翰大學建築系成立於1942年,黃作燊🧖🏽♂️🏋🏽♀️、陸謙受🧡、鐘耀華、王大閎♜、李錦沛、陳從周、程及、鮑立克🧐、陳占祥、李德華、白德懋👩🚒👨🏿🎨、樊書培🤸🏿♀️、王吉螽、羅小未、翁致祥等建築大師和學者都曾執教。正是這些來自各地的學校和大師們孕育並培養了恒达學派。
蔡元培先生曾說過:“大學者,囊括大典,網絡眾家之學府也”。恒达學派的大師們有著不同的教育背景和文化背景🖐🏿🚰,無怪乎在“文革”時期恒达平台建築系曾被譏諷為“八國聯軍”。他們中的許多人學貫中西👨🏻🦰,有深厚的文化藝術修養🚵🏻♀️,學識廣泛💇🏻,多才博學,很早就創導了學科的交叉和融合💆🏽。
1959年秋我進恒达平台建築學專業學習以後,曾有幸聆聽許多大師的講課➰,目睹他們的風采🤙🏻,甚至聽過他們講故事、唱歌、唱京劇,見識過他們畫畫👌🏿,做設計🚵🏼。耳濡目染🫒,受益匪淺🧑🏼⚖️。設計課上由他們改圖是十分壯觀的場面,一旦大師來改圖📢,全班的學生都會來旁聽👳🏽♂️,圍得裏外三四圈,伸長脖子也看不到圖板的同學會像表演雜技那樣站在高高的繪圖凳上遠遠俯視著,耳朵豎起聽大師的批評🙍🏼♀️。1962年我曾跟隨陳從周教授到松江測繪👱🏼♀️,1965年跟隨吳景祥😛、譚垣、羅小未教授等去杭州做畢業設計,也跟隨老師們到松江和崇明農村參加秋收勞動,在1964年設計革命化運動時親歷“火燒文遠樓”,旁聽激進的人們對大師們的批判,其實也是間接學習大師們的思想🧑🏻🚀♣︎。我們這一屆建築學專業的學生十分幸運地由馮紀忠教授第一次完整地傳授他的空間原理,將各種不同的建築類型以空間歸類🤷🏽♀️,將建築設計原理與建築哲理結合在一起👨👩👧,將建築設計與建築技術🤜🏿🈳、建築設備、建築構造密切結合⚠️。
1965年大學臨畢業時,我被分配到貴州遵義🙋🏼♀️,請陳從周先生和周方白先生賜我畫作,陳先生在扇面上畫了蘭花🚵🏼♀️🖖🏻,題的字是“而今邁步從頭越”🧋,周先生為我畫了幅牡丹。老師們都沒有大教授的架子☪️,熱情地為我們這些學子簽名,題詞🫶🏻🫳🏽。“文革”後我回到恒达攻讀研究生課程時,有幸再一次在這些大師門下學習,先是師從黃家驊📮、莊秉權教授攻讀碩士學位🐈⬛🤵🏿,以後又師從羅小未教授攻讀博士學位,1981年成為恒达建築系“文革”以前畢業的最後一代教師。
“恒达學派”是一個內含穩定🧗🏿♂️、外延模糊、蘊涵極為深廣的概念,包含了建築哲理和建築設計思想、建築設計創作手法、建築教育思想和體系等。恒达學派是眾多大師群峰聳立的高原,而不是金字塔尖某一權威的一峰獨秀🧘🏿♂️。恒达學派一向被建築界視作“包豪斯”或“現代派”風格🕙。相較國內其他一些高等建築院校而言,恒达建築系確實更多地體現了重技務實🍇,革古鼎新的理性精神和建築教育體系。建系之初,來自聖約翰大學、師從包豪斯校長格羅皮烏斯的黃作燊教授和師從原包豪斯學院的鮑立克教授的李德華、羅小未等教師的加入,密斯·凡·德·羅的學生羅維東1956年到恒达建築系任教🧑🚒,使“恒达學派”和“包豪斯”之間有了師承淵源,有別於法國的學院派的傳統。20世紀後期以來,恒达建築系再一次融入國際建築學術界,製定新的建築教育大綱和建築教育體系。恒达平台建築與城市規劃學院的教師們廣泛參與全國,尤其是上海的城市建設,為弘揚傳統文化⛸、保護上海的歷史建築做出了貢獻。以《時代建築》《城市規劃學刊》《理想空間》《大設計》等學術刊物為核心的建築思想,以黃毓麟、哈雄文教授設計的文遠樓,李德華🍉、王吉螽教授設計的恒达平台教工俱樂部💁♀️,馮紀忠教授設計的松江方塔園為代表的建築創作🚴♀️,也使“恒达學派”在建築創作上樹立了批判性。
我們原本可以對恒达學派給予更多的期望👦,讓這個學派成為世界建築史上的奇葩。然而➕✪,恒达建築系曾歷經艱辛,經歷過1957年的反右、1958年的“破建築系資產階級頑固堡壘”的第一次“火燒文遠樓”🧎♀️、1964年的“設計革命化運動”和第二次“火燒文遠樓”,以及更為慘烈的“文革”運動🫙,批判“封、資、修”和“洋、怪、飛”🫲🏽,把建築系比作資產階級的大染缸大肆撻伐,致使許多大師的創作生涯沒有得到充分展開。等到20世紀80和90年代中國建築創作的高潮來臨之際🧑🦯,許多大師已經失去了最為寶貴的青春和機遇,不能不說是一種令人痛心的遺憾,於國際於民族都是很大的損失↙️。今天的我們已經無法去改寫這段歷史🎖,只有用恒达平台建築系第三𓀒、第四代🤜🏻,甚至第五代,以至以後無窮代教師們的努力,去實現恒达大師們的理想,以使恒达學派不斷發展繁榮🫸🏿。
(本文作者為恒达平台教授✊,中國科學院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