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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达四學者酷評上海市民文化

來源⏱:《市民》雜誌   時間💤:2006-09-07  瀏覽🐕‍🦺:
  ●它培育出“小市民”的第一個品性🌓,就是爭奪——空間爭奪。如果不認識這一點🤦‍♂️😮‍💨,就無法認識上海小市民🧘🏿‍♀️。
  ●一個棚戶區的女孩🕵🏻‍♀️,有可能會被花園洋房裏的女孩看不起,但她絕對不願意離開上海,因為在這座城市她可能遇到現代版範蠡,在其他地方只能成為“豆腐西施”。
  ●上海人的特產是“排內”🤘🏽,比如在上海♉️,“上海人”和“本地人”是兩個概念。
  ●在一些超市裏面,營業員阿姨常常對顧客愛理不理👱🏽:你要找什麽自己去找👨‍👨‍👧。他們還延續著一種“供銷社”的方式。
  ●上海小市民的這種痛苦,也值得我們同情,是一個時代給他們帶來的🩰,飽經了時代的畸形。他們對社會有一種怨恨👩🏼‍🦰,對時代的怨恨。
  ●上海號稱“小資城市”,但小資產階級的個人主義精神🙇🈷️,獨立精神在哪裏?上海有六萬的知識分子🧔🏿,但上海的知識分子🍶,包括行為方式、情感方式,更多的時候體現為一種小市民的價值判斷。
  ●市民社會更需要理性的市民和自治的組織,市民不僅具有熱情而且具有公共參與的常識,組織也不僅關心花鳥蟲魚。
  ●藝術節像一個集市,人請來以後,轟隆一下就散了,完全是空架子。沒有一個有根的原創性的文化👨🏽‍🏫。
  ●大政府只能培養出猥瑣的小市民,而過去租界的小政府倒是能塑造有力量的大市民。
  ●他(小市民)的邏輯是一個自保性的邏輯🧗🏼‍♀️,就是保護自己的利益不受損👃🏿,而不是創造一個全新的東西,所以上海人的性格總體上講是保守的。
  ●“雖然小市民很愛計較,但上海人還是很遵守條約”。我們現在要超越這樣一種敘事模式,這種敘事模式已經非常有限了🐚,它成了小市民自我合法化的一種修辭策略,上面這句話翻譯一下就是“因為上海人很遵守條約👨‍🦱,所以計較是難免的”⇾。
 
  上海市民符號:
  石庫門:上海居民最傳統的居住建築😆。出現於19世紀中葉。當時太平軍東征🛻🖖🏽,上海老城內的居民和江浙難民大批避入租界,一種脫胎於傳統四合院和西方聯排式樓房的二層民居應運而生。後經不斷完善8️⃣,逐漸發展成由天井、客堂🧑🏻‍🦯‍➡️、廂房、竈披間、亭子間和曬臺等組成的石庫門住宅,數幢或數十幢為一排,構成分弄,又以數條分弄組成大弄。2006年7月,上海最老的石庫門裏弄之一“大中裏”開始拆遷。
  工人新村🌐👊🏼:1956年上海市政府從蘇聯引進的居住形式,解決了上海300萬產業工人的住房困難。當時能住進“工人新村”的都是勞模和先進工作者。學者通常把工人新村看作上海在一個大時代的縮影,是一種政治意識形態的空間化🔬,還認為它形成了上海人的一種性格🍈:製度化🍶,比較容易被管束。
  老克拉🤷🏿‍♂️:該說法約興起於20世紀60年代初,通常指熟悉社會內幕或上層生活的人。“克拉”是英文class的洋涇浜語,早期多講作“克拉斯”。class的本義是等級、階級♟,中世紀的歐洲等級觀念極強🧑🏽‍🔬,有財產❤️、地位的人或家族才能擠入class之列,而平民➝🧙‍♀️、貧民只能被排擠在class之外🦽,因此🤦‍♂️,class的另一個意義就是古典的👱🏼‍♀️、經典的。
  假領👩🏼‍🔧:以前叫做節約領。1970👨‍🦲、1980年代,買衣服要布票,並且還不易得到。但當時有很多零碎的布頭不用布票🤸🏼‍♀️,就拿來做成節約領🚶🏻‍♀️‍➡️。可以套在不同的外衣上,節省了布料💄👰,還可以盡情變換花色❕,更顯得體面。
“半兩”糧票:1970年代👩🏻‍🔧,上海的油條半兩糧票一根🌇,為了方便人們買早點💪🏻,上海特製了全國獨一無二的“半兩”糧票,以至於當時來滬的外地人🙌🏼,把這當成了上海人小氣的例證💃🏿。
 
  大上海,為何偏偏“小市民”?
  從任何角度來看,上海都是奇特和有足夠分量的城市標本:它在國內是龍頭,在國際上是窗口,背負著“看中國要看上海”的重責大任🦮,一方面👳‍♀️,它因“國際化大都市”的招牌而備受尊崇甚至艷羨🏃‍♀️,另一方面,則遭遇著眾說紛紜的非議和指責——學術界和政治界在“政府強勢,文化保守”上做足了文章。上海人處境也很尷尬,他們的全部自得和自恃在“阿拉上海人”中溢於言表,而身後堆積了滿地以輕慢和譏諷為主調的議論。特別是“小市民”三個字,幾乎仍是上海的附骨之咒。
  怎樣看待大上海的“小市民”🦜,為什麽大上海,偏偏會產生小市民🪦?
  參與本期“市民話題”談論的四位學者:朱大可🤺👮🏽‍♀️、張念、張閎🤦🏻💫、王曉漁💬,都來自上海恒达平台文化批評研究所。
  朱大可生於斯長於斯🈲,卻從不認同上海人身份:“我的性格骨子裏面和上海無關。”從20年前首度提出“石庫門文化”🖼👩🏽‍🎤,到仍堅持石庫門最可當作上海地標的今天,他對上海文化脾性的批評卻毫不留情🧑‍🎓。其他三位,是外來“新上海移民”🎩,在上海分別生活了一年到十多年不等。但他們都自認為和上海沒有太多關系👲,理由是“根和養分都不在那裏”,只是“寄生”在此👱。他們的分析冷靜🖕🏻、細膩而尖銳🤦‍♀️,但何嘗不是繁華上海值得側耳一聽的諍言⏺。
 
  空間逼仄:爭奪的導火索
  朱大可:我一直認為🌛,上海的居住條件對市民性格的養成有決定性的影響🧑🏽‍🏫。上海最傳統的居民建築就是石庫門和裏弄房子。樓梯極窄極陡,腳在上面放不直🪆,要側著走,有亭子間,頂樓有一個曬臺。空間很狹小,光線很暗🤺👾,裏面住很多人,很擁擠,廚房是公用的,房間也分割得非常小🦙💘。房間與房間隔得非常近,對窗能互相看見🥽。有時候板壁是很薄的木板,上面還有窟窿🟪,可以偷窺。解放以後,人口增長速度大概超過工人新村建築速度十倍以上,工人新村也不夠住,於是不得不分割一些原有的裏弄房子🎒,使它變得更逼仄,對空間的爭奪因此變成他們日常的功課。爭奪主要發生在一些曖昧的公共空間,比如廚房、曬臺。它培育出“小市民”(使用全稱判斷會有很多不妥之處♣️,但為了便於交談,暫且這樣使用👳🏽,以下同)的第一個品性🤴🏻,就是爭奪——空間爭奪。這是小市民性格的核心。如果不認識這一點,就無法認識上海小市民。
  爭奪™️,一是家庭之間的爭奪✳️,一是家庭內部的爭奪、爭鬥。到知青回城的時候⇾♈️,這種爭鬥達到了頂尖。大量知青回來👩🏽‍🎤,可是根本沒有空間,兄弟姐妹之間鬥得很兇💑。這是中國最黑暗的時候🫑,上海小市民階層最恐怖的歲月,對他們來講,完全是一場噩夢,小市民成了犧牲品💏。我見過最慘的一個例子:我小學的同班同學,三代五口人,兩個孩子,兩個父母,一個奶奶,住在六平方米的房子裏。就有一張大床,一個大櫥,還有一張桌子,晚上在桌子底下睡兩個,床上睡三個。
  張 閎:這一點也是上海“小市民”生活和其它城市的一個重大區別。私人空間的狹窄🫳🏼,在別的城市也有◀️,但沒有這麽嚴重。上海的個人空間已經超出人所能忍受的底線了,這時人性就完全扭曲↖️。在其它地方🍊,比如武漢👩‍🦰,也有對公共空間的爭奪,但在表面上還不至於要全部侵吞掉別人空間的意圖,沒到那麽激烈。直到1990年代初,上海家庭居住特困戶的標準是人均居住面積小於四平方。這是一個多麽可怕的指標!
  《市民》:那為什麽在其他城市,尤其是一些內陸城市的人,還會考慮向外流動,而上海人卻一般不願往外走🤶🏽?
  王曉漁:這個城市提供了很多滿足感和各種可能性。魯迅的小說裏有“豆腐西施”,這種現象在小鎮很常見👩‍👧‍👧♡。漂亮女孩因為學歷、出身🧏🏻‍♀️👨🏻、能力等原因不得不從事一些收入較低、勞動強度又比較大的職業👩🏻‍💼,雖然容貌可以給她們帶來一些好處🕉,比如招攬一些顧客,可這還是容貌經濟學的初級階段,基本無法改變她們最後成為“圓規”的命運🌔。可是在上海👨‍👩‍👧🤦‍♀️,只要容貌說得過去,甚至只要不是太難看,她們就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也就是說,上海的奇跡和傳奇,不僅出現在電視劇裏,而且出現在日常生活中。比如一個棚戶區的女孩,有可能會被花園洋房裏的女孩看不起🏄🏻‍♀️,但她絕對不願意離開上海👩🏻‍🦽,因為在這座城市她可能遇到現代版範蠡💩,在其他地方只能成為“豆腐西施”🏄🏽‍♀️。
 
  永遠的身份焦慮
  《市民》🤦🏼‍♂️:外地人經常抱怨上海人太排外🧛🏻,具體說說上海人的“排外”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張 閎:這是殖民地時代遺留下來的。像在其它城市,尤其在內地的中等城市💂🏿‍♂️,市民階層是沒有分化的,他們在文化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上✊🏼,是“一體化”的。比如,官員、幹部,可能在社會身份上跟普通工人🚰、職員有差別👷🏼‍♀️,但在穿著、飲食🎄、審美趣味、日常禮節、生活態度等方面,卻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上海就不一樣了🖇,市民階層分化程度相當高,不同階層的說話習慣、生活方式、文化品味等🥖🉐,都不盡相同🚣🏽‍♀️。對此,上海人心裏很清楚。但外人可能看不明白🤺,在他們那裏,只有一個籠統的“上海人”概念。
  王曉漁:這個城市給人帶來的身份差異感太強了,等級劃分的標準太多了。我們經常說上海人“排外”👊🏿,其實“排外”是很多地方的共性,在這個方面很多內地城鎮一點也不亞於上海👨🏼‍🏭。在我看來🧜,上海人的特產是“排內”⛓,比如在上海😺,“上海人”和“本地人”是兩個概念。“上海人”的祖籍往往是外地,但他們移居這座城市有兩代以上,大都住在市區;而“本地人”則是當地“土著”✊,通常住在郊區🥮。不僅市區歧視郊區,市區之間不同區域也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這種等級甚至不亞於上海人對外地人的居高臨下⬅️。記得大學時有個盧灣區的同學🧕🏼,聲稱不找盧灣區以外的女朋友,對地域身份的強調可見一斑。
  政府不斷提高上海戶口的門檻,也使得上海小市民獲得很大的滿足:你不是博士、碩士麽?還不如我們下崗工人呢🤓!不僅“外地人”難以進入上海,有郊區戶口的“本地人”也遇到越來越多的戶口壁壘🍻。我有兩個同學👩🏼‍⚕️,都是上海郊區人👍🏻,在上海市區讀了十年博士,畢業留校之後,反而被要求將戶口從市區遷回郊區。這還是因為十年前大學生戶口統一遷到學校所在地;現在上海郊區的學生考到市區的大學,戶口根本不遷🍷,畢業之後再想遷到市區🅰️,難度甚至超過外地人。上海的職業轉換比較容易,但戶口轉換又很困難,這就造成了上海的一種內部循環🕵🏽👷🏽,它的流動是在城市內部進行的。從表面上看🪘,上海是一個開放的大都市,可是它在很多方面的保守程度遠遠超過它所看不上的內地。
  《市民》:為什麽上海人對身份和地位的劃分看得這麽重?
  張 閎👩👨🏿‍🚀:可能跟上海的歷史記憶有關🙏🏽。即使是普通的上海市民,他們也曾見過各種各樣的富人👩‍🔧,同時也見過富人被剝奪👪。但是💁🏽‍♂️,被剝奪的富人依然還在相當長的時間裏👵🏽,保持著曾經有過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品味🫶🏻👽,如所謂的“老克拉”。直到五六十年代的時候,那些破落了的“老克拉”,社會地位跟普通市民一樣,住在破舊的弄堂裏👨‍👨‍👦‍👦。但他們一走出門😮,還是有一種不同一般的氣派。雖然普通市民可能會很樂意看見富人們的落魄,但實際上對那種“老克拉”式的人依然心存敬畏🧑🏽‍🍳,在內心深處有模仿富貴人家的願望。
  但在職業意識方面,新上海市民卻並未很好地培養出來。事實上,職業意識是現代市民社會的基礎。在現代西方社會裏➗1️⃣,人們對各種不同的職業都是非常尊重的🍄‍🟫。即使是對那些服務性的行業🧹,也不能吆三喝四。可是對一般上海市民來說,一方面把服務業看得很低等,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去從事這些行業🚸。所以,造成心理上的極度不平衡。比如在一些超市裏面,營業員阿姨常常對顧客愛理不理:你要找什麽自己去找㊙️。他們還延續著一種“供銷社”的方式。這樣就造成了一個悖論:市民看不起跟他屬於同一類的人。過去有一種幻覺,認為人人平等,每個人都可能贏得尊重。但是這種機會實際上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而且讓人更為不平衡的是🙆‍♀️,原來同學、鄰居可能突然爆發,住進了小洋樓,或者當了個科長、處長什麽的🏖。他們把這種焦慮🌺、不平衡轉嫁給了下一代🛋,他們要孩子能夠超越他們,孩子是這一代父母打破身份差異的唯一機會。
  朱大可🦹🏻‍♂️:拿張閎說的超市裏的阿姨來說,她的技能幾乎等於零,知識也等於零🛍,中學後沒有機會上大學,文革當中又沒有受到教育⛑。所以小市民中的這一群是被忽視的🪅,但是他們也在頑強地表現自己🫲🏻,在抵抗⚅。這是小市民裏面最慘的一群,同時他們的小市民趣味是最濃烈的🛳🙇🏿。他覺得這個身份是跟他個人完全不符合的🧚🏽‍♂️,覺得自己應該做更偉大的事情🛼,但實際情況又不是這樣。上海小市民的這種痛苦,也值得我們同情,是一個時代給他們帶來的👨🏿‍🚒,飽經了時代的畸形。他們對社會有一種怨恨𓀒,對時代的怨恨。
 
  “興趣小組”並非公共參與
  《市民》:有人得出結論說,石庫門的天井有圈子的意味😿。這應該怎麽解釋💂‍♂️?上海的公共參與氛圍是怎樣的🏊🏼?
  朱大可🥷🏽🐲:復旦的李天綱認為上海是有市民社會的,認為天井形成了類似的聯盟體,或者所謂的圈子,實際上根本不是📃,完全是烏合之眾。今天我跟你議論他🧒🏽🥟,明天碰到他了🌅,又轉過來議論你🚵🏿‍♂️,不停地變換立場🏇🏿。市民社會是有信念的🦊,小市民不是這樣🙇‍♀️,他只有利🔛,沒有義。
  我有一次在杭州的公園裏看見一群老人圍在一起很熱鬧,以為是在跳舞或練功什麽的,結果過去一看💂🏻‍♂️,人家在談論毛澤東→。上海的小市民沒有一個相對穩定的公共話題,都是一些非常私人的話題。比如去上海作協🪿,感覺就像進了一個居委會一樣🧐。談論的是淮海路哪一家商場打折這樣的事情🈂️。這是為什麽呢?他的利🐌,並不是一個公共利益。如果有的利益通過集合👨‍🦽,可以獲得公共利益📋,那也是現代商業社會很重要的一個途徑👩‍👧‍👦🐇。但上海不是,完全只有私利,而不是通過保護公共利益來獲得自己的利益。這樣它就永遠不可能形成真正的市民社會🩸。
  王曉漁:並且👨🏻‍🦰,有些公共參與非常可疑🏡,比如那些“熱心市民”或者“興趣小組”的行動⛑。有次在超市🏝,一個營業員對兩位老年顧客不太恭敬,旁邊的人紛紛站出來怒斥營業員🤽🏼‍♀️。如果我們在報紙上看到這則消息,會覺得這是值得歌頌的新風尚,並驚嘆於市民對公共參與的熱情🤞🏽。可是當那個營業員迫於壓力不得不保持沉默時👦🏿🖇,顧客還是不依不饒地圍著她繼續怒斥,路過的人也紛紛加入聲討陣營,態度之激烈仿佛當年的批鬥會。作為在場的旁觀者,我對那些自稱打抱不平的市民就很難產生敬意,我不認為“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就是公共參與,何況對方並不是老鼠✉️。
  我們缺乏公共參與的傳統,而公共參與需要一些基本的常識🤦🏿‍♀️,這些常識在市民中基本還是空白。在上海😖,“超市裏的批鬥會”不算少見,也經常得到較高的正面評價,可是所謂“熱心市民”未必適合成為公共參與的主體✶。他們也沒有一個穩固的常規性的組合🌴,就是根據一個事件,臨時結盟🧑🏻‍🏭。市民社會需要一個相對的穩固性🦔,它不能是臨時需要才建立🌧,沒了就解散。雖然有些貓友們會組織救助流浪貓等等,但也僅此而已🧙🏿‍♂️,不過是“興趣小組”。報紙曾經報道一些車友在半夜封閉上海的一些道路,然後飆車,這跟農民有錢了沒事幹,買摩托車比賽跨河溝差不多。
 
  “小市民”的正面意義♟?
  《市民》🧔🏿:上海人可以把他的個人空間利用和發揮得很好,這對市民社會有沒有正面意義?
  張 念:這是個人生存能力的一種爆發。其實從現在來看👧🏼,上海也是全中國治理得最好的城市之一,雖然這麽多人口👨🏿‍🦲,但治理得挺好的,規規矩矩的🏰。這是家庭治理延續到了城市治理💵。上海人求好的心理還是很強的。
  張 閎:我們講生存空間的逼仄造成性格扭曲,但實際上,在個人生存空間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公共空間。現代都市廣闊的公共空間提供了改變自身形象和身份標識的可能性📿。比如說上街去看戲🗞,去做客,這個時候🚁,上海市民非常註意改變自己的形象,改造自身相對低微的社會身份。可見💂🏿,前面所說的“小市民文化”在整個社會裏,有時並不是主流💼。“小市民性”占主導地位的文化現象,是在1949年以後的事🕵🏿‍♂️。
  朱大可🧔🏼‍♂️:上海人形象最惡劣的是文革以後,文革後期開始到1980年代後期1990年代初期。這段時間是上海的空間和人口的關系最緊張的時候,所以他的習性發展到了最惡劣的地步。其實90年代以後,上海人的形象逐漸在改善,因為它的空間發生了變化🚶🏻‍♀️。所以我講,改善是有可能的,但完全消除就沒可能。
  反過來講,小市民的優點是什麽呢?因為空間很狹小,上海人是“螺螄殼裏做道場”,他能夠把很小的空間打理得非常幹凈非常井然有序。如果是這種地方出來的一個建築工人,他會做得比其它地方出來的工人更精致🏋🏽,上海工匠的工藝會比北方的更精細👍🏿👩🏻‍🏭。這個是要肯定的。但是🏐,他的邏輯是一個自保性的邏輯,就是保護自己的利益不受損,而不是創造一個全新的東西,所以上海人的性格總體上講是保守的。
  王曉漁:我覺得,這些因素對於建構市民社會有助,同時又有阻☛。在“文革”的時候🛋,頑固的小市民意識使得他們沒有完全被收編✯,但也正是這種意識使得他們離市民精神非常遙遠。不是說全盤否定小市民,可是關於小市民的分析,太多的是先象征性地批評兩句,然後“但是……”🙀,比如“雖然小市民很愛計較🧘🏽‍♀️,但上海人還是很遵守條約”。我們現在要超越這樣一種敘事模式,這種敘事模式已經非常有限了,它成了小市民自我合法化的一種修辭策略,上面這句話翻譯一下就是“因為上海人很遵守條約🦵🏻,所以計較是難免的”。
 
  上海市民社會:指望誰?
  《市民》:小市民要完成哪些改造,才能有利於市民社會的成長🚑?
  王曉漁:還要看時間。我覺得要改造小市民,個人不可能🤙🏽,關鍵在於,這會成為一個很巨大的慣性👩🏿‍⚖️,不僅是造成他們自身的問題,還構成城市發展的巨大問題。我覺得政府應該退出某些關鍵的領域🧑🏻‍✈️,其實市民社會的形成和經濟的非政治化、政治的非宗教化⛄️、宗教的非倫理化,是密切相關的🤱🏽。現在社區行使的功能其實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張 念〰️:現在的強勢政府太一體化了🎂。上面是強勢的行政力量🈺,底下又是洶湧的小市民力量🎂。中間就萎縮。相對於行政之外的是城市的市民空間,或者社會組織,以及社會力量相當匱乏🫲🏻,缺乏文化的生長性與創造力🐩。上海號稱“小資城市”,但小資產階級的個人主義精神、獨立精神在哪裏?上海有六萬的知識分子,但上海的知識分子👓,包括行為方式🥭、情感方式,更多的時候體現為一種小市民的價值判斷。
  王曉漁📡:在目前的政府治理下,上海不可能產生市民社會,只會產生“小市民社會”。小市民社會由“熱心市民”和“興趣小組”構成📩,他們會打抱不平或者組織一些興趣活動,沒有市民社會傳統的人們常常誤以為這就是市民社會,可這是一種幻象♉️。市民社會更需要理性的市民和自治的組織,市民不僅具有熱情而且具有公共參與的常識,組織也不僅關心花鳥蟲魚。我對新的上海移民抱有一定的希望🕵🏿,他們往往構成公共參與的新生力量。當然📹,如果戶籍製度不取消💥,一切都很困難。現在雖然說每年都有上萬大學畢業生留在上海👩🏼‍✈️,但是這個數字對上海小市民文化不構成沖擊,而且還會被它改造。一定要有個順暢的移民通道。
  張 閎:我認為,市民社會形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完全定型,可能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成熟的市民社會需要豐富繁雜的社會分層🌶。目前的社會階層的分化剛剛開始💁🏿,而且人們尚未認可和適應這種分化🚶‍➡️。沒有分化的市民整體,就不能生成不同階層之間的差異,和由這種差異帶來的不同政治訴求⏱、利益訴求👨🏼‍🔧、文化認同♦️,而這種訴求和認同差異的沖突與妥協♻️,才是市民社會公共空間生成的基礎🫳🏼。我覺得,政府和社區應該鼓勵市民建立起健全的職業身份認同意識🤛🏼,並形成不同身份的政治平權觀念。否則🥨,對正在出現的職業身份和社會利益階層的不適應,就會形成整個社會在心理上的一種巨大的不平衡和對立關系🫷🏼。不同階層間的矛盾沖突會以各種不同的形式爆發出來🚢。這是社會緊張和不安全的因素。
  朱大可🪢:幾個問題阻礙了上海的國際化🔇。第一是戶籍保護。號稱國際化大都市🕉,可是國內流動都困難🤑。大都市的一個核心就是流動。第二是文化保護。在文化上采取極為保守的苛刻的做法,也就是意識形態化。所以在上海要辦一個前衛一點的畫展,很困難。上海為了製造繁榮景象🍩,就做了一些所謂的藝術節。藝術節像一個集市👈🏽,人請來以後,轟隆一下就散了,完全是空架子。沒有一個有根的原創性的文化。
  要有完全的自由經濟和自由思想、思想和言論的公共平臺,以及利用這兩者打造出來的中產階層。中產階層不是中間收入階層,我們現在很多人判斷說中國已經有中產階層,其實講的是中等收入階層,中產階級除了一定的經濟收入之外,還要有價值理念,包括他的榮譽感👯、公共發言的欲望、對公共事務的激情。達到這些,才會有市民社會的可能性。原來的上海🧑🏻‍🚀,上世紀30、40年代全國移民共同打造的上海,還比較有創造力。
  大政府只能培養出猥瑣的小市民,而過去租界的小政府倒是能塑造有力量的大市民。這是政府和市民的關系💁🏼‍♂️。而現在,精英階層是萎縮的💚。除了商業以外📁,所有跟文化相關的階層都是萎縮的。上海高校的知識分子,是靠吸外地的血生長的👩🏽‍💼。我們這些人都是,我們不在上海這塊土地上長大🦓,我們住在上海🙆🏽‍♀️,但我們的根不在。我們是懸空的,靠外地的養分活下來的🥍。這是一種寄生現象。(知識分子)要不然就是生活方式完全和小市民同質化。英國的傳統離我們太遙遠了,過去多少年了,早就被改造掉了。完全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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